忠犬八公的故事

《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叙事视角

《忠犬八公的故事》，由莱塞·霍尔斯道姆执导，理查·基尔、琼·艾伦、萨拉·罗默尔主演，于2009年6月13日的西雅图国际电影节上上映。故事改编自日本1923－1935年间，以东京涩谷车站为主要发生地的真实事件，是1987年相同故事的日本电影的翻拍版。该片讲述理察·基尔饰演的大学教授帕克在小镇的车站上偶遇一只可怜的小秋田犬，它孤苦无依的身影惹起他的怜悯，在多方寻找它的主人却无果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寄养在家里，八公每天准时陪伴帕克上班，傍晚五点准时出现在火车站门口迎接帕克下班，在小镇车站的站长，卖热狗的小贩，附近商店的老板娘的眼中这都是已经习以为常的画面。之后帕克因心脏病突发死亡，但八公一直在车站等着它的主人直到死去。

本片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它采用了多个叙事视角，不但从影片内的主要参与者的视角来诠释整个故事，也跳出了整个影片，从旁观者的角度，用一种隐形的、客观的、影片外的视角来阐述这一个温情脉脉的故事。电影的叙事视角，顾名思义，指的是电影叙事时所选取的观察角度。指叙述者或人物与叙述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在叙事视角的研究中，“视界”、“视野”、“视点”。叙事角度的不同，直接影响故事的结构和叙述者的态度与置评。对于电影而言，摄像机在它的生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连它的诞生都是伴随着摄像机而来。对于电影叙事而言，无论用何种视角展开叙事，无论用第几人称展开叙述，最终都离不开镜像系统的呈现。随着电影叙事学的发展，电影从什么角度来叙事的问题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一部优秀的作品不但拥有最佳的叙事视角，也有最为契合的叙事呈述点。电影叙事将其观点巧妙地隐藏在每一个镜头之中，电影的叙事视角是可以相互转换，穿插进行的。而《忠犬八公的故事》则运用了多种视角，来诠释这一温情的故事。

而在这部电影中，我将这里的温情叙事视角分为两部分：以外孙子为代表的局外人视角和小八为代表的局内人视角。从这两方面来见出导演所传递出的温情信息。

1、 局外人视角——外孙的视角和其他人的视角。

《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出场人物很多，包括了教授的家人以及平时所交际的人际圈子，而这众多粉墨登场的人物则恰恰构成了看这一故事的外部视角。这一群人的视角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导演的高超之处就在于能够在大同中，见出些许的小异来。“小异”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1）、外孙的视角：

影片采取的是倒叙的叙事手法，由教授的外孙引入“我心中的英雄”这样一个看似陈旧实则新颖的话题。其实作品已经奠定了一个主题基调，即对小八的行为以及品质的肯定与赞扬。导演以家族的第三代人——外孙的孩童视角，在相对美好的孩提时代来提出这一个他心目中与众不同的英雄，这不仅仅是一种悬念的设置与创造，同时也是一种温情动人的氛围的营造。在人在孩童时代看一事件是单纯与简单的一种更为切近原始的状态：因为在接受小学教育时，孩童已经有人类社会所普遍认同的价值观，但是这个时候的孩子其实跟大人世界还是存在一定的区别的。当所有的孩子的价值观中的英雄是那些普遍的医生或者科学家革命家之流之时，教授的外孙的视角却是完全不同的，他心中的英雄只是一只在他人眼里至少很普通的犬。电影中，给其他的孩子们在听到他的想法时的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一个放大，孩子们互相对视，表情疑惑。以下的情节结构是在解惑之中娓娓道来，再配以电影特有的色彩构造以及背景配乐，形成了一种温暖的基调。这是开篇通过倒叙的叙事手法、第三者的视角和基调营造这三方面来鲜明显现出这一温情基调。

（2）以妻子为代表的第三方视角：

其实外孙与妻子所处的叙事视角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而这里把二者区分开来是因为两方面。首先，孩子与成人的世界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不难看出，外孙在影片中的表现与其他大人的表现不同。在外孙的角度，其实小八虽然只是一只犬，但是它是一只让他崇敬的犬，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与人类历史上的英雄物人是一样的，没有区别的。但是在影片中的其他人眼中，小八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每一个看见小八的人都会被小八的可爱而“惊艳”，但也只是仅限于这种乍见之欢罢了，不会有人想要去接纳这一个流落街头的生灵。因为它仅仅只是一只狗，他们可以逗乐它，但是他们没有必要收养它。而以教授的妻子为代表的大人，则是不喜欢狗的一类人，他们对于狗甚至连乍见之欢也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所以这里的大人看小八的视角其实是把小八当做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之后小八在车站苦等主人归来的十年之中，大人们是能够被小八的行为感动，洒下几滴热泪，但是对大人来说，小八还只是一只狗，只是一只执拗的狗。这一点在车站的售票员和热狗商贩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来。为了使影片中的温情不受世俗风气的污染，用孩子来做开篇叙事也是别有深意。其次，孩子与成人看待事件的方式是不同的。孙子在看待爷爷能够收留小八、爷爷与小八相处以及小八苦等爷爷归来的种种事件时，孩童的视角更为玲珑剔透不掺杂质，他们之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美好和谐的。小八的存在能够给爷爷带来精神上的快乐，所以小八就应该被收养，所以影片根据外孙的视角来叙述这一事件时，其实就在全程中都贯穿了这一种理想化的美好的情调色彩。但是，影片中的大人视角更不容忽视。妻子反对教授收养小八、女婿只是把小八当做平时像那些“美国狗”一样的宠物、售票员和商贩通过小八来炫耀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成人的角度出发，戴上了利己主义色彩，同时也突出了人们对除自己以为低级物种的歧视。这种成人视角过于复杂化，当成人来叙述这一故事时，就不会有孩童叙述来得这么纯净无暇。

所以，以妻子为代表的第三方的视角，是一种复杂化、世俗化的视角，与影片所要传达的温情存在一定意义上的不协和。作者对这一视角的区分，极为明智。因为导演还是把影片的着重点放在了小八与帕克教授的身上，他们这些第三者只能算是反衬。

2、 局内人视角——小八的视角和教授的视角

小八的视角的影片中能够明显区分，但是教授的视角却不好把握。影片从总体上来说是从客观的角度来对这一段故事进行叙事。教授作为一名成人，影片中也没有特别突出他的视角，更多的只是把他的看法与做法做了一个客观的真实再现。但是，故事的主角不仅仅是小八，还有教授，他们是这一段故事里的核心人物，在这个故事里他们是局内人，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带来不一样的生命体验。

（1） 小八的视角

小八的视角，在电影中以黑白画面的形式呈现出来。这里，导演的高明之处有二。首先，他采用的是黑白画面的形式，在视觉上就已经告诉我们这是小八在看世界。其次，小八视角的截取点就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但是却往往是最为关键的那几个场景，能够很好地传达出小八当时的心理感受与心境。

小八视角的表现方式主要有两种：一、以黑白画面直接传达小八的视角；二、以小八的行为来传达小八的感受。

一、 黑白画面的传达：

黑白画面只有在导演以小八的视角来看世界时才会运用的一种效果。这种手段在影片中的运用达到了一种反常的效果。这是一种重新唤起人对周围世界的兴趣，不断更新人们对周围世界感受的方法，它要求人们摆脱感受上的习惯化，突破人的实用目的，超越个人种种厉害关系和偏见的限制，带着惊奇的眼光和诗意的感受去看待事物，从而引起人们的新颖之感和专心关注，使人们返璞归真，重新回到最初的感觉和震颤的瞬间。在影片中，每个黑白画面节点的选择都是达到了如是效果。站在小八的角度上，以一种反常的但是合乎逻辑的表现手法来传达小八的切身感受的同时，其实起到了一种强化心里效果的作用，能够使观众更为敏锐直观地体会到当时小八最为一只犬的内心活动。这对习惯了那些站在局外人角度看电影的人，其实是一种十分新奇的观影体验。而在这里，其中黑白画面节点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画面节点选取的精妙绝伦。因为，我们能够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内精确把握住小八微妙的情感变化，这是一种意料之外同时也是一种意料之内。

二、 小八行为的表露：

小八行为的表露其实是一种更为细致入微的，陌生化的视角，但是，同时这种视角才带来温情的体验。一开始，小八无法理解教授的话语与行为，教授与它交流，它做不到有相应的反映。随着时间的流逝与相处，小八能够理解并且适应教授所在的这个世界，从而很好地融入。但是，我们可以明显注意到的小八行为是在教授心脏病发前，它就已经表现得不正常。作为皇室贵族的秋田犬并不屑于捡球这样毫无智商、毫无意义可言的游戏，但是在教授去上班前，它就已经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一反常态，而乐意去捡球。直到像往常一样把教授送到车站都能看出它深深的不安来。小八这种反常的反映，因为它无法用人类的言语来表达，因而只能以这种行为来传达自己的想法，而观影者则能通过它的这种行为来揣测出它的意思，即导演所要传达的意思，这是一种透过行为看本质的陌生化表述方式，而这种行为往往能够给人带来一种亲近的体验，也不失为一种温情的叙事视角。

（2） 教授的视角

教授作为影片中另外一个主角，大多数情节都是通过他的眼睛来表现的。教授的视角是影片中最为感人的，情感外露的一个视角。由于导演着重刻画了帕克教授这一人物，因而他的出现都是诗情画意的——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撑着一把伞，只有他一个人伫立在走失的小八面前，带着一双温和慈祥的眸子亲切地问小八：“小家伙，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我们似乎能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暖意，好像这大雪下得都是温暖的。他们的相遇在教授的眼中是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连接在一起的，因而从一开始，或许一部分出于教授善良的天性，还有一部分则是教授对这种相遇一种内蕴的深沉情感。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教授看小八是温情脉脉的眼神，带小八上火车，为他调制奶水，为他按摩全身，与他一起“共同抗敌”等等。教授的眼中，与小八一起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那样的充满人世之乐，小八就是他人生中的另一个伴侣。其实，表现教授的视角更多的是以一种客观的方式来表达的，但是观影者偏偏能够在这客观的视角中，感受到教授的绵绵情意。

影片中的温情由他们的相遇开始，到他们一起开心地生活，再到教授的离去，小八在车站苦等的十年时间，这前后鲜明的对比，贯穿的基本色调虽然是温情感人，但是却生生给人一种“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的凄惶无奈，当然是甚之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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